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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煮茶涤心,冷热之间,自有人情冷暖,自有世态炎凉

    茶亦悟禅

    2021-03-10 17:13: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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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赴宴回来,一肚子酒肉油腻,恶心,胃胀,心情焦躁。赶紧烧水泡茶,趁热咕嘟嘟咕嘟灌下去,左一碗右一碗,好像刚从沙漠里回来一样,“牛饮”几碗之后,舌下生津,额头微汗涔涔,老肠老肚瞬间都柔柔软软地各得其所,五脏六腑都舒服得像被温热的熨斗熨过一样,烦躁的身心立即安顿下来。虽未能“两腋习习生清风”去羽化登仙,却大有“平生不平事,尽向毛孔散”之快感。俗事的焦躁于一杯热茶里悄无声息地溶化了,“茶为涤烦子”当之无愧。

    几年前,我去黄山游玩,过老街时,路边一个简易茶棚格外显眼,我爬了一整天的山,疲累困顿,就想进店歇脚。一进屋,迎面墙上挂着一幅《煮茶图》,两边架子上摆满了各色茶罐,一张大长条桌子上设置两套茶具,几把竹椅闲靠在桌脚。

    老板娘很和善,热情地向我推介各种茶。其实,我从没正儿八经地喝过茶,根本不懂各茶味道各不相同,但为了能在椅子上多待一会,就假装认真地倾听茶姐言说。

    大姐边介绍,边泡茶演示,边让我品尝。几碗之后,我感觉胃里咕噜咕噜地翻腾热气,疲劳顿消,立即有了精气神。随着茶姐的演示,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杯子看,发现卷曲的叶子入水后,慢慢地伸展开的样子神似子宫里的胎儿在动:突然翻个身仰卧着,两只小手举在耳旁,柔软的小腿先是半弯着,突然动了一下,伸个懒腰,四肢瞬间全部伸展开。嫩绿的叶子开始上下舞蹈,叶子在入水的刹那间伸展开的姿态,优雅从容。我与其说是爱上茶水到不如说是被茶叶入水时的妩媚迷住了。

    这次与茶邂逅,我知道了黄山毛峰和祁门红茶是不同的茶,自此与茶结缘。

    我爷爷最爱茶。他曾有一把紫砂大茶壶,壶里结着铜钱厚的茶垢,坐在一个木茶托里,配着五个紫砂茶盅。爷爷喝茶有个习惯,独自饮茶。喝茶时,把小茶盅一溜一字摆开,从壶里喷涌而出的水线在几个茶盅之间来回缠绕。然后一小盅一小盅地挨个品尝,他说喝茶要慢慢地玩味,才能喝出妙处。他把茶含在嘴里,让温热的茶水慢慢地渗透进喉咙、心窝处、肠胃里,然后心满意足地咂咂嘴。

    而我最享受的饮茶图是“对面只有知心友,两旁俱无碍目人”。与唠得来的闺蜜,拥着茶桌闲闲地相对而坐,口无遮拦地东拉西扯,肆无忌惮地朗声大笑,那才是喝茶的氛围。与友品茗,喝的是心情,得半日清闲,聊半天茶经,尽欢而散,带着愉悦的心情,干各自的事情,琐碎的生活因着几碗茶水凭添了几许诗意温馨。

    中国历来有以茶待客的习俗。有朋自远方来,必然要上茶。“茶,上茶,上好茶”,茶香清浅,缭绕不去,喝进腹中,感慨萦回心头,冷热之间,自有人情冷暖,自有世态炎凉。

    我爱上了茶的温热,尤其喜欢红茶和普洱茶。我自己胃肠不好,稍食油腻,立刻就得泡杯红茶或普洱茶。红茶能暖胃,普洱茶助消化,肠胃不好的人应该多喝这两类茶。

    很多药书都有记载:普洱茶具有清热、消暑、解毒、消食、去肥腻、利水、通便、祛痰、祛风解表、止咳生津、益力气、解表、清头目等功效。还是天下第一醒酒茶。

    《红楼梦》第63回“寿怡红开夜宴”,夜宴即将开始时,林之孝家的闯进来查上夜,督促宝玉早些睡觉,宝玉找借口说“今日吃了面,怕停食,所以多玩了一回。”林之孝家的信以为真,便建议“该沏些普洱茶吃。”,丫鬟答,“沏了一盅子女儿茶,已经吃过两碗了”。宝玉喝的是普洱女儿茶。

    喝茶的妙处世人皆知,国内外都把茶当做最佳饮品。

    我侄女在英国Sneath市留学,她的房东Winster女士非常热情好客,经常邀请她喝茶,Winster女士喜欢红茶和普洱茶,喝红茶加方糖,趁热喝。但喝普洱茶时,她制作成饮料。把普洱茶沏好,在茶汤中加入哈密瓜,然后放入冰箱,冰镇后饮用,果香醇美,去热除燥。这让我想起《傲慢与偏见》中的主角们,“茶壶送进书房来时,房间里立即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芳香。一杯茶落肚后,整个身心得到了极好的慰藉。绵绵细雨中散步归来,一杯热茶所提供的温馨美妙得难以形容。”自从中国茶进入英国,上流社会就形成了喝下午茶的习俗,他们多喝红茶,一杯清茶展现着英伦生活百态。

    喝茶始于大唐,却于日本扎根传承。卢仝的《七碗茶歌》在日本广为传颂,并演变为“喉吻润、破孤闷、搜枯肠、发轻汗、肌骨清、通仙灵、清风生”的日本茶道。日本茶道不仅是物质享受,更是学习茶礼以求陶情养性,通过茶道规范人们的日常行为和道德。

    几千年前,神农尝百草,日遇七十二毒,得茶而解之。后来陆羽亲历亲为得出结论:脑疼烦躁,四肢酸懒,骨节疼痛,脾胃郁闷,只要喝上几口茶,就如同醍醐灌顶,饮了琼浆甘露一般,熨帖舒服。从神农开始以茶为药,到陆羽著《茶经》普及茶文化,茶已经是中国人的开门七件事之一,梁实秋早有结论,“人无贵贱,谁都有份,上焉者细啜名种,下焉者牛饮茶汤,甚至路边埂畔还有人奉茶。”

    抽暇得空,闲坐一隅,手捧茶壶,自饮自醉,世间破事,随茶而尽。百结愁肠三杯干净,心轻体盈胜似著裟。

    来源:记摄人间|企鹅号   文/梁淑芬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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